原標題：管不好的體態

◎ 劉劉

（廣州 插畫家）

前幾天去了趟北京，因為時間富余，就到北京南站坐動車去了北戴河。在車廂里，又被中國火車車廂文化震撼了一次。

動車我常坐，這是廣州去深圳最快速的方式。廣深動車全程一個小時左右，多年乘車觀察體驗是，此線乘客很少拿出悉索作響的塑料袋吃吃喝喝。這趟線以公差人士居多，身著挺括的白襯衣及動作不好太大的裹身職業裙，再加上全程時間夠短，人還沒緩一口氣，車已經到站了。也是因此，我對動車和高鐵印象極好。覺得它大大改觀了我們公共空間的文明程度。人在高檔環境里會變得克制和拘謹。好環境本身就對人有制約威力。五星級酒店大堂你是不好意思葛優躺的。再加上手機已異化成人體器官，這又是一層致冷靜功能，我們的公共場所，總算安靜多了。

對地鐵內里禁止吃任何食物這項規定我一直感恩戴德。作為長期要乘坐地鐵的人，我特別怕一早晨一杯豆漿或一卷糯米雞灑在我身上。但我對動車和高鐵的好印象很快被前幾天乘坐北京去哈爾濱途經北戴河的動車給刷沒了。那趟動車是長途，就是開到北戴河，也要兩個多小時。人們一坐上座位，就把各種食物拎到桌板上。我也是那時才發現動車座位可以360度轉動，前后排立刻轉過椅子搭上行李箱開始打牌。不得不說，葵花籽簡直是全民奶嘴，這種零食的魅力在哪我完全Get不到，只見各種場合都有閑坐的人在嗑它。瓜子的可惡之處在于皮兒是碎屑，如果面前沒雜物盤，你無法準確地把它扔到垃圾桶里。那一地頭皮屑般的皮兒散在干凈寬敞代表中國速度的動車上，帶給了哈爾濱。我又回到上世紀90年代綠皮火車時代。無論什么年代，我們似乎總管束不好自己行為和體態。

中國城市化進程已快到讓人眼暈的地步。大小樓盤開發商都在用售賣生活方式的形式兜售樓盤。他們把在自己社區和房子里的生活描繪得美妙無比。事實上，在打造時尚現代生活方式上，開發商無能為力或在這方面并無太多改革性作為：小區里的座椅永遠不夠用，好幾百米找不到一個垃圾桶，小孩子肆無忌憚地爬過門禁，禁止停車位永遠停著阻道的私家車。一個僅是臉很漂亮的小區功能設置，一年多時間，就被帶著嬰兒車和穿著便服下樓散步的居民給打回原形。有一次小區舉辦娛樂活動，去參加活動的老人和孩子氣呼呼地回來，我問怎么了，他們說，搶答環節禮物到手又被一個阿婆搶去給了自己的孫子。我目睹過公園免費送環保袋活動中，三個老太太為搶到禮物滾在了地上。

在公共空間里，我總是下意識的縮緊全身，收好手臂，警覺地盯著左右。雖然這樣的防范顯得不夠禮貌，可是，即使對著一個拿著蘋果手機，背著名牌包包的女士，我也確實很難判斷，她身體舉止的尺度會在哪里。